第45章 佑坛
两人在罗盘的指示下，一路往西南而去。
自从再次进入迷雾之中，那些蛰伏在阵法外毒物又开始扑杀过来。
巫玄和天权且战且进，一路畅通无阻。
尤其是有了裂魂的巫玄，那重剑在他手中锐不可当，仿佛就是专门为他而生的一样。
巫玄初入道时，恣意确实是最好的选择，但随着修为的不断精进和体魄的持续锤炼，恣意已经难以匹配他的膂力，他需要一把更重、更有力量的剑。
他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，但又不舍得放下恣意，这才一直用着那把短剑。
就在两人大杀四方时，那些毒物突而像是听到什么命令一般，如潮水般退去了。
天权：“有更厉害的东西过来了。”
周遭林木发出窸窣之声，仿佛一支军队在向他们大规模靠近。
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方才的怪物，那怪物的力量和速度相比于次妖皆有过之而无不及，只凭他们两人很难应对。
巫玄沉声问：“可还有什么底牌？”
天权脸色难得不太好看：“你师父一人可敌千军万马，我带着他进来自然不会再做准备。”
“……”他好像突然知道缙云为何总骂天权不靠谱了。
是挺不靠谱的。
天权道：“分开行动吧，我把动静弄大点，把它们都引过来，你趁乱离开，直接去找试炼点。”
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方法，巫玄收了裂魂，借雾气遮挡身形。
天权松开手中权杖，权杖悬在他面前，他用匕首划破掌心，鲜血立刻喷涌而出，却未洒落在地上，而是像被某种力量吸引，悉数缠绕在权杖之上。
刹那间，权杖金光大作，天权身上也隐隐散发出佛光，像是上古传说中的法相。
被屡次嫌弃的天权祭司，终于用实力证明他能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，确实是凭借自己的实力。
只是每次有缙云在，他都像有了依仗一样，对什么事情都漫不经心的。每次都甚是流氓的想：“反正出事了缙云都能兜回来。”
那些“窸窣”声越来越大，逐渐变为狂乱的脚步声，无数黑色怪物从雾气中现出高大的身形，吼叫着一涌而上。
金色权杖快速转动，散发出的佛光似乎要刺穿整个迷雾森林。
只听“嘭——”一声巨响，耳边登时响起凄厉的惨叫声，那些铜皮铁骨的怪物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飞，毫无招架之力地撞断黑色林木，飞去了十余丈才落在地上，滑了数米才停下。
巫玄趁机藏匿气息，悄无声息地越过一众怪物，往西南而去。
诸葛渊则坐在阵法中，看着白雾中透出的金光感慨：“出过家的人就是不一样啊。”
巫玄身姿轻盈，一路上见源源不断的黑色怪物往天权的方向而去，他穿梭其中，很快就找到了那些黑色怪物的来源——一座由石头搭成的宫殿。
这座宫殿全部由石头建成，没有窗户，只有一扇正在关闭的石门。
白色的毒雾则徘徊于宫殿之外，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一样，不再往里蔓延。
巫玄走向毒雾边界，抬手去触摸，只见一层微弱的波纹荡漾开来——这里果然设了一层结界。
如果是这样的话，那就只能硬闯。
他摸出十几张灵符，纵身高高跃起，将灵符一甩而出，分别从不同方向往宫殿飞去。
灵符和结界相撞，当即擦出白色的火光，噼啪声接二连三响起，转眼间，结界就被炸了个稀碎。
巫玄则在一片混乱中掠到宫殿上方，弗一落下，就见一只黑色怪物正掀开石板，从里面爬出来。
裂魂剑扫过，那只怪物当即倒在地上，喉管里鲜血汩汩流出。
巫玄没有迟疑，直接跳下那个洞口，踩在随之而来的那只怪物的头顶上，脚下用力，将它们全部踹了下去。
洞口通向宫殿内部，眼前光线陡然变得昏暗，周遭变得阴冷起来。
趁那些怪物反应过来之前，巫玄快步跑到一个洞口，顺着幽长的甬道往前跑去。
他原想甩开这些怪物，谁知身后的怪物奋起而追，速度竟然和他不相上下。
在甬道尽头，巫玄看到一丝微弱的光线一掠而过，他几乎是不暇思索就召出裂魂，一剑划了出去。
如蛛丝般的细网和裂魂相持片刻，而后终究不敌裂魂凶悍，直接被撕成两半。
身后怪物在此时扑上来，面前则有一柄长剑向咽喉刺来。
两权相害取其轻，巫玄用裂魂堪堪挡住长剑，毫不在乎地将后背给了出去。身后被怪物重重一击，他借力弹开面前的长剑，纵身跃出包围圈。
这是一个类似厅堂的石室，巫玄退到角落里，横剑在前。
他后背上留下四道又深又长的血口子，被染黑的鲜血滴在地面上，血腥味在幽暗封闭的石室中蔓延开来。
而那个偷袭他的人，此刻正一身黑色斗篷，脸上带着面具，在黑色怪物的簇拥中将他团团包围。
巫玄想要得知更多消息，但很明显，那个黑面具只想尽快将他诛杀。
他只好开口套话：“能在荆州之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，你们那位王上想必不会不知道吧。迷雾森林遍地毒物，你们躲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？”
黑面具抬手，苍白修长的指尖往前一指，身后那些怪物立刻扑了上来，他则冷声道：“弱者不配知道。”
巫玄背靠石壁，一剑横扫而出，他的灵力和裂魂剑相得益彰，数只怪物瞬间被他横扫而出。
“现在我可以知道了吗？”
“裂魂？”黑面具冷笑一声，“不愧是谢长渝的传人，和他一样执着。”
“也一样碍事！”话音未落，黑面具已经提剑冲了上来。
巫玄抬剑格挡，两把剑兵刃相接，发出尖锐的刺啦声，相交处擦出星星点点的花火。
巫玄沉肩往下压去，黑面具则往上一挑，长剑摩擦而过，两人又不约而同反手偷袭，他们速度不相上下，再次交起手来。
石洞中只能听到剑刃相碰时“铮锵”声，两人皆一言不发，不过眨眼间，已经过了数百招，看上去不分上下，但黑面具能感受到自己越来越吃力。
黑面具看着他剑刃上逸出的白光和四周隐隐被裂魂带动的气流，语气中带了些好奇：“你师父是谁？”
巫玄沉声道：“弱者不配知道！”
裂魂灵光大作，四周气流被他调动，巫玄双手握剑，全力一击。
“当——”的一声，剑刃再次相撞，那把长剑却在僵持片刻后，裂成了碎片。
黑面具后退几步，面具下流出鲜血来，他却不以为意：“输给缙云的徒弟，倒也不丢人。”
昏暗的光线中，他似乎冷笑了一声，突然划破手掌，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，滴在地面上，黑气随之逸出。
巫玄低头看去，这才发现他们脚下隐藏了一个黑色的阵法，那阵法像是上古时的，正在随着血液的侵染而苏醒。
整个宫殿霎时变得阴森起来，随着黑气的逸出，那些黑色怪物逐渐苏醒，四面八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——更多的东西在靠近。
这个阵法增强了那些怪物的力量。
“缙云的徒弟，谢长渝的传人，有意思得很，”那个黑面具咯咯笑道，“只是不知道，他们有没有教过你‘四面楚歌’。”
“他们不该让你来冒险的，在你身上花费这么多心血，却死在了这里，想想就可惜。”
脚步声越来越清晰，四个甬道里的东西逐渐冒出头来，居然只有一部分是黑色怪物，更多的东西，则介于人和怪物之间。
将他们放在一起看，根本就是由人变为怪物的整个过程，让人看得头皮发麻。
巫玄冷声道：“原来人真的能炼化为妖。”
那么他所杀的那些次妖，其实都是人。
黑面具语气中带了些得意：“没错，我还可以告诉你，那些境外的次妖，大多是由仙盟的修士炼化而成——你身为谢长渝的传人，杀过的次妖早就够几个仙盟的了吧？”
“啧啧，年纪轻轻手上就沾了这么多鲜血，真是罪孽深重啊！”
“罪孽深重的是你。”巫玄将裂魂插/入石制地板中，手指交合，迅速结了一个印。
“……渡灵之术。”黑面具瞳孔微张，话音未落周围红光大作，不动明王金刚驱魔法阵刹那间浮现。
“我那小徒弟还会渡灵之术，”诸葛渊看到阵法的异常后，抬手在恣意中注入灵力，“那我这个师娘就助他一臂之力好了。”
黑色的诡异阵法邪不胜正，刹那间被压制，黑气在红光面前全部退散，那些怪物像是受到了净化，当即抱着头，痛苦的喊叫起来。
黑面具见势不妙，当即就要跑，却被巫玄一脚踹在肚子上，他身子往后飞去，重重撞在石壁上，又滑落在地，巫玄踩在他胸口上：“你现在交代还来得及，弱者。”
黑面具吐了一口鲜血，他眸光一闪，突然握住巫玄的脚腕，用力一拧。
然而巫玄早有准备，对着他胸口又是一脚，他往后飞出数丈，吐出一大口黑血，再无招架之力。
巫玄蹲在他面前：“阁下的身形似乎有些眼熟。”
巫玄抬手掀掉他的面具，见到的果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——巫梵天的谋士佑坛。
“好久不见啊，佑坛，”巫玄用捆仙索绑了他，“不如回去好好交代一下。”
佑坛冷笑道：“早知道就该直接杀了你。”
“可惜晚了。”巫玄把佑坛提起，突而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，有一群修士正在冲进来。
他把佑坛扔在原地，转身拔出裂魂藏进角落里。
不多时，就见一群白衣术士冲进来，是司天监的那些弟子，为首的正是祭司开阳和祭司玉玑。
他们一进来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，玉玑皱眉道：“天权究竟在搞什么？”
开阳道：“裂魂一事先放着，你立刻回去禀明君上，调人来荆州……”
原来这群人是来追捕诸葛渊的，应是恰好遇到了天权，就被天权顺手指过来了。
巫玄收了裂魂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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